此言一出,不只赵筱筱愣了,秋萤也是一震。

赵筱筱连忙说道:「你不必唬人,我才不会信你,呸!」

邱应方更气,冷声说道:「不信你就去京城看看。为何他早该回来了,这次拖延了时日?他在京城吃上了官司,有人买了停云楼的卤牛肉,却吃死了!」

秋萤大惊失色,差点惊呼出声,连忙捂住了嘴。一时之间,怔忪在那里,茫茫然不知所错。

此时,小梨涡在外面久候,见秋萤冲冲不出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三姐,三姐!」

那两人一听芦苇丛里边还有人在,立刻不约而同地松了手,齐齐慌张急切地跑了出去。

秋萤这才直起身子,向着芦苇丛里面也跑了出去。

柳长青拉着小梨涡,指着芦苇晃动的地方道:「别怕,你三姐在那儿呢!」然后试着招呼道,「秋萤?」

秋萤「嗯」了一声,已然出了芦苇丛。她面上惊疑慌张,立时叫长青骇了一跳,忙抢前几步,扳住她肩头问道:「秋萤,你怎么了?」

秋萤张张嘴,忽地觉得喉咙里似乎有火在烧,又干又疼,长青拉着她走到野炊那里,拿过水壶递给她,秋萤捧着水壶连灌了好几大口,才抆抆嘴角的水痕,简短地道:「长青哥,出事了!京里的停云楼出了命案,少一哥有麻烦了!」

柳长青听了亦是惊疑不已,追问道:「此事你从何得知?消息可准?」

秋萤当即将自己无意中撞见之事和盘托出,她从小就口齿伶俐,对柳长青又是全心信任毫无保留,说完了,看着柳长青,等着他做判断。

柳长青眉头紧皱,开始包起油纸包,收拾包袱,正色道:「无论如何,赶紧回停云楼报信。然后快马赶去京城,打听消息真假,再想办法解决。」

秋萤连忙也蹲□子帮忙收拾起来,嘴里问道:「长青哥,牛肉怎么会吃死人?我看这事儿可能是假的吧?」

柳长青摇头道:「不然。牛肉虽然吃不死人,掺杂上别的东西却不然了。有一些食物天生相生相克,同食容易中毒。若是痘牛的话,牛肉也是能吃死人的。」

秋萤又道:「绝对不会。少一哥开了这些年的酒楼,吃食上的相生相冲,应该心里有数,而且京里的停云楼正在立足时期,少一哥又怎么会卖痘牛肉砸自己招牌?」

柳长青叹口气道:「你虽说的有理,但那死者不一定是在酒楼里吃的牛肉,很可能是带回了家去吃,然后另吃了别的食物与之相冲;而且你少一哥作为东家自然不会干出贪图小利自毁招牌的蠢事,可是京城里新招的厨子、店小二却不一定人人都手脚干净。」

秋萤急道:「可是这样的话,都不关少一哥的事情啊。一个怪他自己不小心,一个是手下的人瞒天过海,为何还把他牵连了进去?」

柳长青摸摸她的头,安慰道:「眼下什么都不确定呢,不要瞎想了。也许是因为他是停云楼的东家,事情查明之前不能擅自离京回乡也说不定。」

秋萤点了点头,拉了小梨涡跟着长青往湖心岛边上渡船那里走。走着走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长青哥,会不会是京城里别的酒楼商家使了手段害人啊?又或者是那死者原就有什么仇家,借机害了他栽赃给停云楼和少一哥?」

柳长青果断地伸手过去,牵住了她的,微微握紧,故意轻松一笑道:「秋萤,你不要怕也不要再瞎想了。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顺顺利利的,出了事情不要怕,任何困难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只要何少一是清白的,最后一定会化险为夷的。放心吧。难道,是你信不过他?认为他真的可能谋财害命?」

秋萤点了点头,总算是冷静了下来,缓缓道:「长青哥,我哪里是怕他谋财害命?我是担心有人为财害他?牛肉里若是真被人暗中下了毒药,又吃死了人,那不是给些银子就能了事,破财就能免灾的。」

柳长青付了船钱,抱起小梨涡进了船舱,等秋萤进来就放下了舱帘,继续劝慰她道:「你若是放心不下,不如也跟着进京看看。记得当初郝小胖的事情,就是他帮的忙。后来家里烧炭,也一直是他照顾着生意。如今不只是木炭,这几年家里的几亩良田都种了青菜,家中后院里也扣起了六个暖房,都是靠着停云楼脱手。每次送多少就收多少,吃不吃得下用不用得完,我们都没过问。你二姐的亲事,也是他从中牵线,对方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富户,却也家世清白人品出众,是个良配。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如今他出了事,虽然我们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一定也要尽上一份心力。」

秋萤重重点头道:「嗯,我一定要跟去看看,要是让我在家里等消息,我一定抓挠破了心。长青哥,你是不是也会去?」

柳长青点头,不容置疑地道:「当然。我们是一家人,对你的恩就是对我的恩。」

虽然忧心挂怀,但长青的话还是暖了秋萤的心,她感动地抬眼去看他,轻声唤道:「长青哥……你对我真好!」

柳长青摸摸她的头发,笑道:「傻丫头,你和爷爷一样,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啊!」

秋萤将手伸进怀里去,摸了半晌,掏出来一个绣的很别致的香囊,说它别致,乃是因为这香囊上绣得既不是花草也不是蝴蝶,乃是一架青青的葫芦。绣工不是顶好,却也针脚细密说得过去,显然是用了心的。

秋萤红着脸道:「长青哥,这是我绣的。是家里后院子曾经栽过的小葫芦,后来盖了暖房,就再没种过了。我绣了做个纪念的,现在想送给你。」

柳长青接过来,仔细瞧了半晌,含笑点头,满意地垂头在秋萤耳边道:「秋萤的针线活越做越好,将来肯定也是个贤妻良母。」

说完微微直起身子,等着看她脸红。却见秋萤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掷地有声地说:「长青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柳长青忍不住噗嗤一乐,拿扇子敲了敲她的头,连声应道:「嗯,我放心,放心。」

将折扇快摇上了两摇,仍旧是扇不走心中的烦闷。他打开舱帘,望向净月湖水面远处,一阵风贴水面而过,只见涟漪阵阵,渐渐地堆叠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