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唉……可是如果真的错过,她的心一定会滴血的。她离开时,带了点懊恼。

有趣!实在有趣极了!

何旭尉看着梁俐棻离开的身影,浅浅笑开了。

他不由得又回想起假日午后偶然看见的画面……不可否认的,那个午后,梁俐棻展现出那似乎不为人知的一面,深深挑起了他的兴趣。

***

何旭尉站在落地窗前,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茶,这茶是大陆顶级娶源毛尖,熟知他的人都晓得他对茶有特殊爱好,但这种毛尖茶的味道,他并不特别喜好。不过由於是许董的一番心意,他不好拒绝。

「味道还可以吧?」正在冲下一壶茶的许董。热切问着。

「还可以。可能是第一次喝,不太习惯这种茶味。」何旭尉转过身,看了看许董。

「很多人第一次喝都不习惯,多喝几杯就会习惯了,说不定你还会从此爱上这种茶。我听你爸爸说你也爱喝茶的时候,觉得很惊讶,你是个喝过洋墨水的人,居然会爱喝这种好像只有老头子才喜欢的老人茶。」

对许董这段话,何旭尉只是笑,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半了,

盘算回公司大概八点左右,应该赶得及在九点前送她到目的地,於是便把话题挪回正事上头。

「伯父,您的邀请,我还是决定婉拒。这件投资案,我已经跟家父讨论过,他也同意我的看法。」

听到答案,许维仁很惊讶。「大陆是个潜力极佳的投资市场,你们为什么不愿意投资?我观察你两年了,看你经营龙禾的方式,你并不保守。是我提的合作条件不够吸引你吗?」

他一直以为以两家三代的交情,何家会同意这桩合作,更何况他自认他提出的条件极佳,实在想不出对方有拒绝的理由。

「不,您提的条件极好,但我与家父有其他考量,因而决定婉拒您的合作提案。」

「我还是没听到确切的拒绝理由,你到底有什么其他考量?」

「许伯父……」何旭尉有一会儿犹豫,要说出具体的考量,他怕对方不会理解。

因为他跟眼前拚命往大陆投资的了商意见相左,他对大陆的投资市场,没那么强烈的信心。

「晚辈不跟您说场面话,单纯就龙禾目前的景况来看,我跟家父一致认为,现在还不是龙禾到大陆投资的时候。」

「你认为还有更好的时机?」许维仁眯起眼,有几分不以为然的味道。

「伯父,我们算是三代世交了,我可以坦白告诉您,如果是以台商的名义到大陆投资,龙禾绝对不会过去。我们并非基於什么政治考量,纯粹是以企业长远经营为着眼点,家父跟我都觉得,若能透过第三国,以外商而非台商身分到大陆投资,较能降低未来政治上的不确定风险。」

「这样赚到的钱就薄了。」透过第三国?这想法太不符合经济效益了。企业求的无非是最大的利润,这年轻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对於这点质疑,何旭尉但笑不语。他不以为他有义务向第三者阐述,他对龙禾未来的经营蓝图。

「伯父,基於礼貌,家父要我亲自来回覆您我们的最终决定。很抱歉,我们决定婉拒您的提议,但我想,依您提的合作条件,很快就能找到合作的伙伴。另外,家父要我请您务必赏光,参加他下星期六十岁的寿宴。」

「放心,我跟你爸爸是老朋友了,我一定会去。」

「谢谢伯父,我该回去了。」

许维仁还是多少怀疑何旭尉的做法,不过他仍是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以何旭尉不到三十的年纪,一年内不但把龙禾推上市,更是让龙禾的股价,一直维持在高档,他也算是个有两把刷子的年轻人了。

尽管他对何家小子想「绕道」投资的做法,抱持存疑态度,但心里倒有几分期待,很想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在美洲市场做起来?

「开车,尽量在八点之前赶回公司。」何旭尉坐进车子,向司机交代。

「好的。」年轻司机回答。

回程,何旭尉脑子不停转着——

老爸虽还挂着董事长的名,但实际由他接手龙禾也三年多了,这三年来,每一天他都期待能有所突破。

他期待有一天龙禾不仅是台湾的上市公司,还能在美洲、在欧洲、在大陆占有一席之地。

「一直以工作为重的他,曾一度以为,除了公司里的事,大概不会有其他人或事,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不过,那是在周日下午之前的想法,在那之后,他讶异地发现,居然有人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更甚的,那人还挑起了他的好奇心。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他身边做事近两年的秘书——梁俐棻。

周日下午,他陪许维仁的二女儿许思茹逛百货公司,无意中看到梁俐棻不顾形像地抢买一折拍卖衣服。

为了跟一群女人抢衣服,她绾在后脑的发都乱了。

他看见她白色衬衫最下面那颗扣子,似乎是在挤拉中扯掉了,甚至他还听见她喊了句:「我先拿到的!」

他离她有些距离,但看得清清楚楚,老实说,他真的是很讶异。

开始,他不太相信那真是他的秘书梁俐棻,因为在办公室里,她算是个安静的人。

但后来他看她结了帐,提着袋子笑得一脸满足,他立刻确定了她就是梁俐棻。

因为她笑起来,嘴角有两潭浅浅的梨窝,看起来挺舒心的。

他依稀记得,当初因为她看起来清丽又古典,他一度怀疑过她的工作能力,冲疑着要不要用她。

毕竟在梁俐棻之前,他已经开除了六位秘书,实在很怕又再找到能力不足,却拚命想嫁给他的秘书。

后来,时间证明了梁俐棻确实是个好秘书,好到他不曾真正「注意」过她。

在那个周日下午之前,梁俐棻之於他,就仅仅是一张贴了秘书标签的面孔,他对她不曾有过工作之外的其他念头。

但在那个亲眼目睹她抢拍卖的下午,他心中却忽然兴起一种近似於撼动的稀奇感觉。

虽然他不太清楚到底是她抢拍卖的强悍模样吸引了他,还是她提着袋子那个满足而甜美的笑撼动了他……

不过,从那一天起,他便开始怀疑,过去近两年的时间,他所看见的梁俐棻是假的。

梁俐棻看着腕表,秒针每跳栘一格,她就在心里咒骂一次。该死的执行长!居然让她留在这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数秒针!她要辞职!

他明明说他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就该放她早早下班才是!结果,接近七点时她整理好东西,等着可以下班了,他却打电话进办公室,要她先整理明天周会的报表!

搞什么飞机嘛!更过分的是,他还交代她整理完报表,等他回公司!

她在七点四十五分前就把报表整理好,然后开始无聊地数着秒针,不断在心里骂人……等他回公司干嘛呢?帮他烧水、泡茶,兼按摩吗?她实在想不出执行长要她等他的理由!

在这里工作也快七百天了,她第一次觉得她有个不讲理的怪老板,真是怪了,在这之前,何旭尉不是个太奇怪的人啊!

除了他像颗天生的强力磁石,老是不分场合的对女性同胞乱放磁力这点;还有他总是爱用漠然的一双眼觑人,好像刻意区隔出他跟别人之间的距离外,她一直都觉得她的老板算是个讲理的老板。

可是今天!今天那个一直都讲理的人,突然变得不讲理了!

可恶透了!已经七点五十九分了,她注定要错过大抢购了。哼!她、决、定、辞、职!明天一早,她就递辞呈。不,等他回公司,她就要立刻告诉他!

「八点了,走吧。」突如其来的男性嗓音,让梁俐棻差点从椅子上惊跳起来。

她咒骂得太专心、也想得太专注,以至於完全没听见有人走来。

「明天要用的报表都整理好了吗?」他再次说话。

她点头,想起不能去的限时大抢购,立刻又摆出漠然的表情,准备开口辞职。不料,却听见他说:

「那我们走吧。八点多了,赶一点时间,我可以在九点前把你送到超市。」他说完,转身又往外头走,连自己的办公室也没进去看一眼,那样子就好像……好像他是特地回公司来接她的。

梁俐棻一时之间竟发起怔,呆看着何旭尉的背影,忽然有个跟一切都搭不上关系的想法,钻进她脑子里……

何旭尉的肩膀很宽阔……

「你不是赶着要去限时抢购?」何旭尉发现梁俐棻没如他预期的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她竟然还坐在位置上。

「喔……你、你……要送我去?」

「对。」他回答得简短而干脆,彷佛一切就该如此的模样。

可是,明明一切是如此的不合理……不合理得教人难以接受!至少梁俐棻觉得十分难以接受。於是她冲疑地问了。

「……为什么?」

而他仅仅是回了个漠然的眼神,像是她问的问题有多么多余。然后,他反问:

「你不想去了吗?再不走,恐怕我车开得再快,都赶不上你的限时抢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