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唇枪(1 / 2)

美人冲慕 草木葱 2365 字 1个月前

进京的第二天,南安王就带着十来个随扈,浩浩荡荡前往掇芳园,探望了在病中的荣福大长公主。

他是个长相粗犷英武,二十六七岁的男子,皮肤晒得黝黑,目光的锐利非凡,让人一看,就会联想起,是个在刀枪剑戟中穿梭搏命的人物。

而在他对面的汪峭旭,则是一袭雨过天青色的锦袍,领口袖口皆围有白狐腋子毛,面如冠玉,一副文弱贵公子的模样。

南安王几不可察地暗自皱了皱眉头。

心里颇不以为然,暗道:这小子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有哪点好,妹妹怎能看上他的?!不就是长得白净点!可是男人嘛,长成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有啥好值得称道的?!

该不会是有什么人,给妹妹暗下巫蛊了吧?!

南安王对妹婿看不上眼,汪峭旭又何尝对他有什么好感。

不说文人传统上,就瞧不上武将,经常暗中嗤笑他们为“莽夫”。就说他妹妹能闹出那些事,便让人瞧不上他家的教养了。

太祖爷跟南安王先祖是亲兄弟,两人出身草莽。南安王一支被委任为世代戍边,镇守西南边陲后,跟中原礼教文化,隔得实在太远。虽然朝廷不时派些礼部官员,六艺博士前去教化。那里毕竟民风彪悍,成果不是很理想。

两人对坐那里,没聊上几句,就冷了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了。

昨日听见哥哥到达了,泠泉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顾已到了年底腊月,硬是要回娘家探访。

对方亲自上门探望后,病榻上的长公主命人叫来汪峭旭,令他陪着郡主,跟着大舅兄一道回岳家住上几天。考虑到他们兄妹难得相聚。命人转告孙儿孙媳,两人记得到时回府祭祖就成了。临走前,跟汪峭旭好生一番交待。

当晚南安王府,祖孙、母子和兄妹相逢,自是有番思念之情要诉。汪峭旭早早地避开了。

被问到嫁人后的生活时,泠泉忍不住就泪盈於睫了。把从被绑开始,到如今这种相敬如冰的状况,都一一告诉了自己哥哥。

“那小子胆敢欺负妹妹。”南安王听完后,勃然大怒,拳头攥得紧紧的。若不是母亲按住他。定会派人把妹婿揪来,当场就狠狠教训一番。

他母亲太妃娘娘长叹一声,自责道:“为娘也有错!不该由着你妹妹的性子胡来。当初跑到尼姑庵住着,她闹着要出家。娘想着她年纪还小,怎么忍心她受那种苦。听了那人的撺掇,就跑到宫中找人做主了。如今连太后都撇清关系,不肯再管了。”

南安王本来就严峻的表情,更加冷硬了。只见他紧锁眉头,低头不语。

这不是战场上的冲锋陷阵,光凭勇猛就成了。

早听说京城世家规矩多。当时要不是争取朝廷支持。索取超额军备军资,父仇早日报得。他也不至於答应朝廷,把家中女眷送到京城定居。想不到短短几年,妹妹就受了这些苦。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和压抑。

此次定要为她讨回公道,为她今后的安乐生活铺路。

可如现在势有些骑虎难下。妹妹已然嫁人,除了让他们两口子和好外,再别无其他出路了。

於是,南安王耐下性子。想好生劝解一番。

“为何又跟小妾过不去?即便她生的是儿子,

还能越得你去?!哪天长公主不在了,他们家还不得都靠着咱们王府过活,到时想怎么收拾就怎么做。听说,他外祖几年前还是被问斩的。”

“妹妹也不想的!那狐媚子仗着是长辈赐的人,又跟相公一块长大。刚抬成姨娘。就开始不安份了。竟敢派人打探我院里的动静。这等贱妾不教训,还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停下抹眼泪的动作,泠泉抬起头愤然说道。

“你也太不省事了,长公主虽盼着抱重孙,嫡庶还是看得很重的。以前到亲家府里做客,从来没见过女婿那位庶弟,听说他生母也是个奴婢,后来才抬房的。你何必跟个贱婢争高下。没得降了自个的身份。”太妃埋怨起女儿来,“还是好生想想,该怎么挽回女婿的心。听说他是个孝子,回去后在长公主榻前,好生伺候汤药。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见母亲都不帮着她说话了,泠泉只得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南安王点了点头,赞成母亲的安排,补充道:“不过,儿子先跟那小子谈谈,看他对妹妹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

泠泉公主听了,脸上顷刻间露出紧张的神色,拉着南安王,劝道:“哥哥可不能伤了他!他那个样子,经不起你几拳头的。”

理了理妹妹腮边掉下发丝,南安王疼惜地保证道:“傻丫头,哥哥难道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几天下来,南安王的手下,把京中这几年所发生的事,还有汪锺几家的恩怨纠葛,皆打听出来了。南安王做好了万全准备,在他们回府临前行的黄昏,把人约到后院的瞰胜楼上。待丫鬟们上完茶水点心,就把人都遣了下去。

这里原是先帝赐给最宠爱的幼子靖王的府第。四下里雕梁画栋,风景怡人。站在府中最高处的瞰胜楼顶层,更觉视野开拓,神清气爽。

不得不说,玄德帝能将此座宅子赐给南安王,还是有几分诚意的。

此刻虽是隆冬时节,却没有落雪,只是天色有些阴沉。凭栏眺望远处的美景,汪峭旭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不知这位大舅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带他来此处,到底所为何事?

他正在忐忑难安中,身后的人发话了:“听说你还考上举人?”

没想到对方的开场,首先提的是这个。汪峭旭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望着他,行礼谦逊道:“不过是赶赶热闹罢了,不值得一提。”

“之前是打算走文举路子?”见他恭谦有礼,情绪尚好。南安王心里有了几分把握,接着追问道。

“是的,从小祖母、家父就帮着峭旭延请名师。打算靠自己本事,踏入朝堂为国效力的。”

“为何又不继续考了?”南安王不动声色,把话题步步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