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着看貌似咄咄逼人，连行礼都不让张一念继续，实则却更像是故意打断，不受张一念全礼。

毫无疑问，程夫子对张一念还真不是一般的回护。

“你这个罪过很好啊！”

程夫子哈哈笑了。

“啊？”

窦如龙一个下巴差点没摔地上。

不是兴师问罪吗，为什么程夫子反倒笑了，而且好像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

什么情况？

却听程夫子接着说道：“上午有人写了一幅字，说叫草书，圣人宫说写字之人深谙书法之道，转给我鉴定，我觉得有点意思，又觉得说不出什么意思，今晚见你这幅字，有草书之影，又有隶书之魂，仔细再看，又有些左右逢源，似是而非，实在是大妙。”

“程夫子，上午那副草书也是张一念所写。当时他参加县院文比，因时间仓促，才写了那副字。”

黄开诚陪笑解释道：“张一念对书法的确有很深的了解，他有一句话，学生至今常绕耳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说：美文和书法相得益彰，若字写得好，黄汤屎蹶写得美，一样都是书法！”

“大善！”

程夫子由衷赞叹，转头望着张一念，问道：“小家伙，说说你这幅字吧。”

“这幅字，学生叫它……行书。”

张一念暗中对真实历史上创造行书的刘德升道声歉，略作解释道：“黄院长解释过了，上午时间仓促，用了草书，但草书虽有结构简省、笔画连绵的特点，却流於艺术美感，缺少实用性。”

“行书不然，它弥补了隶书书写速度太慢和草书难於辨认的缺点。”

他说：“如果把草书看做奔跑，那行书就如人行走，所以我称它为‘行书’。”

“好一个行书！”

程夫子哈哈一笑，又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道：“不过，不管从隶而草，还是由隶而行，似乎都有些形式上的缺失。观你这幅行书，波、磔有变，还隐藏着一些特殊笔画呀！”

“程夫子睿智！”

张一念真心佩服他的眼光，抱拳说道：“这中间的确有另外一种字体，是为了书写方便而改。学生斗胆，让程夫子见笑了。”

“改得好，就没什么见笑的。”

程夫子目光左右一扫，说道：“这里嘈杂不堪，你随老夫换个地方，我来听听你所说的那种字体究竟为何。”

“程夫子，县院幽静，书舍用具齐备，正适合谈经论道。”

黄开诚邀请道：“如程夫子不弃，不如移驾县院。”

“只要有纸笔，哪里都是谈经论道的好地方！”

程夫子不以为意，摆手道：“你带路吧！”

窦如龙眼神黯淡，紧咬的牙关之间几乎要渗出血来。

一位县院院长要强行把张一念带走，他窦家或许还有勇气留上一留，但圣人开口，谁敢多嘴？

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一念被人带走……

谁知，张一念忽然开口：“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