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袁盎出於本能的叫了一声，紧接着，他似乎为了自己突兀的叫声稍稍反思了一下，却又重复了一遍原来的话：“不可能……”

声音略低，好像散发出一种不确定的气息，但是却依旧唤醒了墨海飞舟之上几乎所有人的反应。

“不可能！”“不可能！”

不知道多少位外来的大人物，在这一刻参差不齐的低声叫嚷着。

只是……

当所有人的目光重新瞩目那座水潭，重新看到谭边水墨画一般的景致的时候，所有的“不可能”都似乎显得格外的脆弱，格外的不堪一击……

……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这是在张影圣讲学之后？”

“是啊，他虽然获封影圣，但真实的道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甚至於，如果考虑到他还不曾真正的融汇道心，他现在只能算是一名童生。”

“一名童生的讲学，怎么可能引动天地清气响应，催生圣道墨泉呢？”

“圣道墨泉，不该是超凡圣人才能催生的圣地吗？”

“这样想想，似乎真的不太可能。”

“不，是完全没可能。”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程夫子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瞒诸位，在我没有确认这是圣道墨泉之前，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但这，的确就是真的。

不单单因为他身为书家圣人的敏锐感知，更因为刚刚那些童生和秀才在圣道墨泉覆盖范围之内的明显进境，以及……他程夫子身在其中能够感知到的那种再熟悉不过的圣道之力。

伪装一处圣地的外观轮廓并不困难，但是完全没可能制造出虚假的进境假象。

人族有史以来，整个天下，唯有圣地，才可能带给读书人如此明显的进境感觉。

喷涌而成的墨池，以及受到墨池之力影响，谭边方圆三丈之内，那些演变出国画质地的绿植……

唯有人族圣地，才可能催生出这般异象，这般奇景！

“可……”

袁盎的理智已经被程夫子的话隐隐说服，但是他的情感仍然十分难以接受：“就算是圣人，也未必能够在有生之年催生出一处真正的人族圣地啊！”

“是啊，人族圣地的催生，往往需要各种因缘际会一般的巧合，才可能成功催生出来，其间稍稍有半点差池，都不太可能成就。比如我，似乎也只能寄希望於死掉之后，把我的故居演变成为一处圣地。”

程夫子苦笑道：“只是，如果事情不是我们猜测的这个样子，又能是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讲了一晚上书法的张影圣催生了圣地，难不成还是听讲的你们催生的？”

他指指自己的鼻子，再问：“要不是我？我在这里坐一下，就能催生出圣地？”

这是完全开玩笑的口吻，然则所有的玩笑汇聚在一起，却无疑指向一个很多人几乎完全没办法接受的事实——

正是张一念的一夜讲学，催生了这处圣道墨泉！

“夫子说的……对！”

袁盎苦笑半晌，终於不得不认可了这种可能，再一次向着张一念躬身行礼：“人族袁丝，拜谢张影圣恩赐世人！圣道墨海，泽被苍生！”

“圣道墨海，泽被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