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身份，往往能够散发出虚拟又真实的力量。

此前的时候，唐建修虽然认同张一念的才学的确非常罕见，但也没觉得过分如何——天才横溢的读书人，任何一个时代都不缺——然而，在知道张一念居然就是张一念之后，他再看张一念，顿时就有些不一样了。

就好像，在张一念的身上蒙着一层说不出来的光辉一样，让他哪怕是和张一念并肩前行，都有一点小小的胆怯。

要知道，这可是以童生之身就获封圣位的少年啊！他的终点，十之八九会是真正的圣人！

而他自己呢？

他不过是一个实修数次都不曾通过的举人呀！

巨大的心理落差，无疑在他心头留下难以抚平的失落感，除了嫉妒羡慕恨，他再难找到更合适的一个词来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张影圣……”

唐建修鼓足勇气，小声开口说道：“刚才我去和涵容他们商议斩妖行动的任务，遵照您的意见，并没有透露您的身份……”

“谢谢建修兄替我保密。”

张一念浅浅一笑，说道：“我不瞒你，其实一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我这个影圣究竟怎么回事。倒是每次身份曝光，都像变成了稀罕物一样，谁谁谁看我的眼神都不太一样，搅得我心里特别苦恼。”

“呃……”

唐建修愣愣神，忍不住无声的笑了：“那是你还不适应这种生活。”

这话像是“安慰”一把张一念，但是等着把话说完，唐建修却发现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他又何尝不是还没适应身边这个少年其实就是张影圣的事？

没适应，是一种状态，等到适应了，似乎也就习以为常了吧？

一念及此，一抹略带感激的笑容不禁爬上了唐建修的嘴角。

他知道，张一念是故意这样说，抚平他的心情……

……

以老夫人为名的五百年鲶鱼精住在整个院落的最深处，张一念和唐建修叩响内院的大门之后，经由一名侍女的引领，来到了老夫人的会客厅。

老夫人看上去已经是准备睡了，华丽的妆容已经褪去，身上换了一套素白的长衫。

“唐举人，张公子？”

面对张一念和唐建修的到来，老夫人明显是有些意外的，问道：“两位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老夫人，冒昧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有些疑问着实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张一念微微点头致意，说道：“就在方才，有位唐举人——老夫人，我说的可不是我身边这一位唐举人——是有一位和唐举人一模一样的读书人，去了我们借住的院落，给我们下战书，说明天上午重新比试一场。”

“说实话，真论比试，我其实是不怕的，但我不太明白，深更半夜的，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偏偏要赶在今天晚上拉仇恨？所以我思来想去，总感觉心里不太舒服，就十分冒昧的去拜访了一下唐举人，您猜怎么着？”

他故作惊慌的打了一个寒颤，说道：“唐举人告诉我说，他刚刚根本就没出过门。”

“老夫人，此事令人大为震惊惶恐啊！我和张公子商议之后，共同认为，我们应该是遭遇了外道妖媚。”

唐建修也像是被吓坏了一样，说道：“以前只是听说，在荒郊野岭的地方，会有一些外道妖媚出没，蛊惑人心，害人性命，真没想到今天晚上居然真个遇上了。”

“真的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