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

这个被民间百姓广泛应用的粗俗的骂人用语，骤然间在此前表现还勉强算得上是彬彬有礼的龙天韵的口中爆出，全场所有的声音骤然一静。

这一刻，大家不单单暂时抛弃掉了嘴头上的话语，甚至暂时抛弃掉了张一念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带来的震撼，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了龙天韵的方向，集中在了台上季征祥的身上。

所有的人都非常的好奇，龙天韵究竟为什么把这声“王八蛋”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下，直接送到季征祥的脸上。

季征祥有一个瞬间的错愕，然后骤然一巴掌落在身前的桌上，怒声喝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大放厥词，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胆敢侮辱人族进士？”

是的，他的道位并不算高，仅仅只是一名进士，然而他不是普通的进士，他是季家的进士，是在清河季家拥有着绝对话语权的季家进士！

不管是在郡府，还是在民间，季征祥的脚步在哪里，高接远迎就在哪里，尊崇恭敬就在哪里。

何曾有人当面骂他这一声“王八蛋”？

“人族进士？”

龙天韵嘶嘶冷笑道：“很了不起么？你这个人族进士和人族影圣相比，又算什么东西？”

“这位小兄弟可要慎言。”

欧阳进士好意劝解道：“张影圣地位尊崇，但不代表就可以蔑视礼法，你既然是张影圣身边的人，更应该维护他的尊严。”

许亢也忍不住离了座，上前轻轻拉住龙天韵的胳膊，关切的问道：“天韵，究竟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跟季进士有什么误会？明公子在这儿呢，你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讲出来，大家都会为你做主。”

“许公子抬爱，明某愧不敢当。”

明信欧略微谦虚，又说：“不过这位小兄弟，话还是说清楚一些，大家也好斟酌处置。你这样没头没尾的说这么一句，我们也不了解情况不是？”

他们的话，表面公允，然则季征祥还是从其中听出来他们对张一念的维护，对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少年郎的回护。

“哼！”

季征祥死死盯着龙天韵，说道：“季某忝为人族进士，可以不与你这等粗鄙少年一般见识。但你要把话说清楚，凭什么当众侮辱季某！说不清楚，我不介意亲自找张影圣问个清楚。”

“给你脸了，你还敢去找老张！”

龙天韵直接朝他呸了一口，叉着腰说道：“既然你要问个清楚，那我就给你说个清楚！我问你，不！我问你和你那个侄子季萌，文会开始之前，眼见我家老张张一念还没到，你们叔侄是不是冷嘲热讽来着？”

“什么叫冷嘲热讽？龙天韵你不要信口开河！”

季萌跨前一步，怒声说道：“明公子早早下帖，邀请张影圣参加画舫文会，眼见文会即将开始，他还没到，我们那时也不知道他有词送到，难不成还不让人说上两句？”

“没人不让你说，你说的哪怕难听些，其实老张也不会放在心上。老张是谁？人族影圣！能把你们狗叫一样的乱咬放在心上么？”

龙天韵完全无视掉季征祥和季萌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色，接着说道：“但问题在於，你们四处乱咬，逼得韩康宁和钱安歌不得不紧急离场，前去别园找张影圣之后，你们又做了什么？”

他豁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季萌的衣领，厉声问道：“是谁指示两辆马车，在路上围追堵截韩康宁和钱安歌的？是谁？”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

季萌可是亲眼见过龙天韵的巨力，一把被他揪住，顿时大骇，扯着嗓子求救道：“叔叔救我！叔叔快救我啊……”

“明公子亲自主持的画舫文会，岂容你黄口小儿当众撒野！”

季征祥身上气息一转，一道天地清气骤然间降临在他的身上，森然问道：“你真当有张影圣背后撑腰，我就不敢替他教训你？”

言语之间，一道天地清气从他道心之中滋生翻腾，形成一道凛然气势，直扑龙天韵。

进士不比秀才，更不比举人，乃是初步掌握了言出法随能力的读书人。

气势升腾，与道心相连之际，再读诗词，即成杀人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