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承屠龙之念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但张一念略作犹豫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说：“杀你谈不上，我有自知之明。但如果你想吃我，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拚了这条命，能断你两根龙牙，我也不算亏。”

“为什么不亏？”

白龙有些好奇：“你若死了，是命都没了，我不过损失两根牙，好像还是我赚了。”

“你赚了么？”

张一念反问：“你见过哪个威风凛凛的龙族嘴里露着两个牙窟窿？丢不丢人？丢不丢龙？”

白龙愣愣神，咧开嘴笑了。

他不过是轻轻的笑，但从他口中喷吐出来的气息落在张一念的身上，就像是一阵狂风，以至於张一念不得不紧急动用双手，紧紧将主树干抱住，才不至於摔落出去。

刷的一下，被他紧紧捏在手中的杀人诗竟是在情急之中难以拿捏住，那张承载着他一首杀人诗的纸张随风飞走，落入无边黑暗之中。

……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之上，柔和的月光静静的洒落在整个虚拟幻界的内部空间之中。

独立於现实世界之外的虚拟幻界之中的月，其实不过是现实世界里面月亮的一个投影，包括整片夜空，其实都能在真实世界之中找到类似的一片天。

暗夜无风，亦无云。

一道闪电忽然划破长空，悠长的闪电，散发出比月光更加璀璨的光华，竟是将这个虚拟幻界的空间全都照亮了一个瞬间。

连绵起伏的山林之间，无数的野兽虫鸟为之惊骇，无数的上古异兽全都缩起了脖子瑟瑟发抖。

撑天峰顶的兽王殿里，猛虎兽王悚然一惊，失手打碎了手边的一只琉璃盏。

青丘山下的密林里，悬挂在大树树干上的树屋里，树老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撞翻了床边的衣架。

而在现实世界之中，人族疆域以北的极北之地，高耸的祭台之上，貌似闭目养神的妖尊大人豁然睁开了双眼。

一丝戾气在他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时候，有两抹血迹从他眼眶之中流淌出来。

摊开一只手掌，手掌之中有一枚妖骨舍利缓缓飘浮起来。

妖尊大人掌心之中泛出一丝青色的光华，将这枚妖骨舍利照亮。

他垂下双目的时候，就发现妖骨舍利之上多出来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缝……

……

圣人宫。兵阁。

阁老书房。

二十盏油灯摆在一张靠墙的长桌上，油灯灯火的静静燃烧不曾改变，但其中少数几盏灯的灯光看上去却是颇显暗淡的。

宋林两位阁臣陪着孙圣看着这些油灯，脸色都有些沉闷。

“虚拟幻界之中的光景我们不得而知，但危险可想而知。”

孙圣缓缓说道：“我们派进去的二十名人族读书人到现在已经在里面滞留了足足七天的时间，能够全部保全，已属万幸。即便少数几位的生命迹象羸弱，我们也应该勉强接受——牺牲，本就是我们提前做好的准备。”

这二十盏油灯之中，燃烧着的不仅仅有灯油，还有进入虚拟幻界的二十名人族读书人出发前留下的一滴血液。

孙圣动用秘法，分别取用他们的血液，燃起了这二十盏生命之灯。

灯在人在，灯熄人亡。

与之相对应的，灯火的茁壮程度，同样代表了每盏油灯背后的主人的状况。

毫无疑问，那些稍显黯淡的油灯所代表的读书人，其生命体征应该是比较差的，只是，大家并不清楚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状况。

“林兄不必担心，建明的油灯看上去火焰稍小，但跃动频繁，很有活力，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宋阁臣宽慰林建明的父亲林阁臣说道：“更何况，张影圣也在他们之间，有孙圣之托，张影圣势必会想尽办法保全大家，建明福大命大，应该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