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踩得光滑的青石板,林染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来到了一个青砖瓦院。
瓦院的木门长满褐色青苔,
推门而出,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里面是个十多平的小院,院中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还有一口井,井后则是三间青砖瓦房。
瓦房是明显的长陵古朴风格,只是前方屋檐的一些地方黑瓦破碎,露出来低下腐朽的椽木,显得有些陈旧。
林染关上院门,走到厨房的檐下,将草鱼放进一个木盆,将那个大白菜带入厨房里侧,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剪刀。
搬了张凳子在檐下的木盆前,挥动着手中的剪刀,利落地刮去背上鱼鳞,剖开鱼肚,然后去除内脏,极为精准地挑出鱼泡。
发现没有将其弄破,林染的眉宇舒展开来,自得地笑了笑。
而这时,院中却是传出了另外一道声音。
“洛渠的草鱼与琉江相比,虽然看着肥美,但总是少了几分鲜意。”
声音不大,却很清朗,潜藏着一种懒洋洋地味道,但听在林染的耳中,却仿佛被一盆冬日的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
因为这座院子不会有第二个人,而就算有第二个,而那人也在几日前被埋在了院中的泥土里。
可是,死人不会出声。
林染的身躯骤然发冷,云袍里的手臂鼓起了一层细密的密密麻麻的颗粒,那柄两指长的剪刀尾端被他握得死紧。
直到手腕青筋鼓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青,林染才僵硬地转身,望向了厅堂檐前。
檐下大开的门槛上,此时正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面色有些虚白,一身的黑色长袍铺展在灰地上,却没有丝毫介意。
看到这,林染顿时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死人复活,死人说话,他还比较刻意接受。
也只是相比而言接受而已。
男子笑了笑,温和地开口说道,“那句诗是我从琉江江畔一道石碑上记下的,我觉得有点意思,便刻了下来。”
手中的剪刀稍微松了又紧,林染依然没有对眼前的男子放下警惕,不过看到那男子清朗洒脱的目光,就觉得让人心生好感,他稍微放下心。
此时听到这句话,也是明白,对方似乎听到他的声音,解释着这句诗的由来。
不过这琉江他未曾想在前世听过,自从前几日上城街南部的酒楼探知这个世界的消息时,就明白此世界非彼世界。
除了这首诗句的巧合,但这又能证明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不就是,这巧合也只能是巧合。
“那这句诗的主人?”
虽然如此,林染没有按捺住,所以依然询问。
“碑石已经斑驳,看不出原作者了。”
墨袍男子摇摇头,眼中掠过一些奇异的神色,对於眼前这少年不问他的来历,却问诗句的主人。
这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林染一阵沉默,也不知道是希望有个答案,还是没有答案,只不过这个世界本就不同,就算有另外一个李白又能说明什么?
他能来到这个世界,谁又说得准李白是不是一醉方休,踏江追月溺水时,一头栽进了神唐。
心中颇为寂寥地摇摇头,林染不再多想,看向了眼前的墨袍男子。
随后他的目光一顿,男子的胸口墨袍有些濡湿,门槛前的一处灰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