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婆婆笑了。
林芳洲有些尴尬。
婆婆也有些尴尬,掩了掩嘴角,道,「姑娘才十四岁呢,比你小太多,怕不对你的脾气。那张婆子,和我打听的是你兄弟。」
林芳洲了然,点点头道,「行,我问问他的意思。不是我吹牛啊——给我兄弟说亲的太多了,要踏破门槛了呢,只是这小子脾气拧得很,也不知怎的,这个也不愿那个也不要。」
婆婆劝道,「他是个年轻人,脸皮薄,你是他哥哥,长兄如父,该给他做主,不能由着他性子来。」
林芳洲点头称是。
婆婆走后,林芳洲端碗喝了口凉浆。那凉浆是用米汤发酵所制,又酸又甜,十分爽口。林芳洲喝得美滋滋,又拈起那多山茶花,往头上一插。
小元宝扭头看了林芳洲一眼,但见林芳洲头上簪红花,正笑吟吟地望着他,那一瞬间他看着她的笑脸,只觉精神摇荡,一支暗器就这么打偏了。
他不再练功,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林芳洲递给他一方抆汗的帕子,他没有接,而是凑过头来等着她来帮他抆。
她直接把帕子扔在他脸上,「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没有撒娇。」小元宝拿下那帕子,自顾自慢慢抆汗。一边抆汗,他一边问道,「美玉娘子是谁?」
他耳力很好,方才她与路人交谈,他都听到了。
林芳洲说,「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我已不是小孩子了。」
「是呢,该成亲的人了,我说小元宝——」
他突然打断她,「你不要再叫我小元宝了,我已经长大了。」
「那叫你什么?大元宝?」
他低下头,林芳洲只看到他轻轻牵起的嘴角,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林芳洲问道,「你笑什么笑?可是又在憋什么坏水?」
「没有。」
林芳洲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红山茶,「好看吗?」
他认真地盯着她,轻声答道,「好看。」
「来,你也戴上。」林芳洲说着,把白玉兰递给他。
「不戴。」
「来啊戴上,戴上给我看看。」
「不戴。」
「来,哥哥帮你戴。」林芳洲笑嘻嘻的,一把抓住他,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拉过来,他也不躲,任由她胡闹,最后她一手按着他的脑袋,把玉兰花簪在他的髻上。
「无聊。」他说着,坐直身体,装作漫不在意的样子,脸庞耳后却微微发烫。他有些心虚,连忙用手扇着风,「有点热。」
然后低头看到桌上喝剩的半碗凉浆,他也不嫌她,端起凉浆喝了一大口。
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娘子走过去,林芳洲看着那小娘子,淫-笑着哼起了歌,歌词道:
「傻俊角,我的哥,
和块黄泥儿捏咱两个。
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
捏的来一似活托,
捏的来同床上歇卧。
将泥人儿摔碎,着水儿重和过。
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
哥哥身上也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注1】
小娘子羞得满面通红,脚步加快,逃似的一溜烟走了。
林芳洲还要再唱一首,却听到身旁「啪」的一声脆响,她吓得身体一颤,转头看时,见是小元宝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打碎了碗,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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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这首污污的歌取自《南宫词纪》,明代散曲集,编者陈所闻。(我都看了一些什么书→_→)
古代不止女人戴花,男人也戴的,并不会被视为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