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鬼。
「爸爸,爲什么你读的故事和妈妈读的都不一样?」
温倾慕狐疑的看着自家老爸,扒着被子边奶声奶气的提出质疑。
爲什么爸爸给他读的故事到了最后都是「我可以自己睡觉,不需要妈妈陪的。」然后就是爸爸很欣慰,很开心的出了房门?
温斯璟看着眼前,他越读越精神的儿子,真是欲哭无泪。
他把书扔到一旁,给小祖宗盖好被子,问他:「还不困?」
小家伙嘴一扁,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想找妈妈。」
「妈妈已经睡觉了,」温斯璟耐心的跟他说:「如果现在去找妈妈,就会把妈妈吵醒了对不对?你想要把妈妈吵醒吗?」
小家伙撇着嘴,想哭又不敢哭,可怜巴巴的摇摇头,声音小小的:「不想。」
「倾慕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而且还要学会照顾妈妈,妈妈是小女生,要男子汉好好保护对不对?」
温倾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乖,」温斯璟掐了掐他白软的小脸,「你要记得你是个男子汉,以后如果爸爸不在妈妈身边了,你也要好好的照顾妈妈,不要让别人欺负她知道吗?」
温倾慕眨眨眼,想了想,懵懵懂懂的问温斯璟:「爸爸爲什么不在妈妈身边?」
又想之前温斯璟不在家的时候,郁尔穆和他说的『爸爸去出差』,又问他:「爸爸要出差吗?」
「不是出差。」
即使当了三年的亲爸,温斯璟还是没太学会如何和他这样的小朋友交流,说的深了,他听不懂,说的浅了,他也不一定能听懂。
倒是真的让人挫败。
「那是什么?」
小朋友眨巴着大眼,不耻下问。
「就是,」温斯璟琢磨着用词:「我们每个人总有一天都会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地方,爸爸会比妈妈先去,如果爸爸走了,就剩妈妈一个人,那时候就只有倾慕一个男子汉可以陪在妈妈身边,所以倾慕就要好好照顾妈妈,懂了吗?」
小家伙还是似懂非懂,不过看爸爸一脸严肃认真,他就还是点了点头。
因爲听着爸爸说的男子汉,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可是——
「爲什么爸爸会比妈妈先去呢?」
他还是有些好奇。
「因爲爸爸比妈妈年纪要大。」他继续耐心的解释。
「年纪大的就会先去吗?」
小祖宗继续好奇。
「正常情况来说是这样。」
温斯璟再耐心的回答。
「什么是正常情况呀?」
小祖宗肉乎乎的小手捏着下唇,吧嗒吧嗒的响着,继续问。
温斯璟:「…………」
耐性告罄。
「好了,该睡觉了。」温斯璟用被子裹紧他,「要不然明天上幼儿园起不来就会冲到了。」
小家伙这次倒是没再哼哼唧唧,闭上眼乖巧的睡了。
温斯璟一直等他睡熟之后,才把床头灯打开,把屋里的大灯给关掉。
从温倾慕的房间里出来,刚带上门,就看到背着手靠在栏杆上眼睛红红的郁尔穆,温斯璟身形一顿,大概猜到她刚刚听到了些什么。
长臂一探,把人捞进怀里。
低头看她,假装不知:「怎么醒了?」
看他这样,郁尔穆更难过,瞪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温斯璟叹口气,抬手抹着她脸上的泪,取笑:「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还哭,小心被人看到了笑话。」
郁尔穆搂上他的腰,埋首到他胸口蹭了蹭,喃着鼻音凶巴巴的道:「我在我家里哭,谁会看到。」
温斯璟闻言笑,弯腰抱她起来,往隔壁卧室走:「倾宝会看到,你要给他做个好榜样。」
「你刚刚不是还让他照顾我,」郁尔穆搂着他脖子,把眼泪往他脖子上蹭,鼻音浓重:「我才不要给他做榜样。」
温斯璟听她小孩子气的话,有些好笑的停下脚,低头想看她,后者搂着他脖子的手反而收紧,接着细细碎碎的抽噎声,就越来越大。
温斯璟抱着她坐在床边,低声哄了半天,才把人从怀里哄出来,他抆着她脸上的泪,笑她:「所以我是哄好小的,还得要哄大的是吗?」
郁尔穆握着温斯璟的手,又用他手背抆自己脸上的泪,抽抽噎噎的看着他:「我今天第一次觉得大叔你这么讨厌。」
说的话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傻瓜,这毕竟是不争的事实。」他坦然的说着,「就像当初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决定要跟我在一起时,告诉你的一样,我们的年龄在这里摆着,可能会遇到很多未知的问题。」
「我们结婚这三年多以来,虽然也会有争吵会有不开心,但是那更像是我们生活中的调剂品,除了让我们更理解和贴近彼此之外,幷没有什么其他不好的事,这是我们的幸运。」
「但是生老病死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我们要坦然的面对这个问题。」他拍拍她的背,就像是真的在哄小孩子一样,「好不好?」
郁尔穆安静了好一会儿,吸吸鼻子,任性的要求:「大叔要陪我活到一百岁。」
听着声音,情绪是被安抚下来了。
温斯璟勾着嘴角应一声,反问:「你一百岁?」
郁尔穆点头。
他放她到床上,俯身下去,亲她额头,笑:「到那时候我可真是个白胡子老爷爷了。」
「没关系,我到时候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郁尔穆搂温斯璟的腰,仰头亲他下巴,小声要求:「我还想要生一个女儿。」
「倾婉是很可爱,可毕竟是晚清的女儿,我不能天天抱着,我们再生个女儿好不好?」
温斯璟看着她溢满渴望的小脸,静默了两秒钟,才吞咽一下,有些无奈的承认:「宝贝,这个真的没办法了。」
「爲什么?」郁尔穆不满的嘟着嘴,「当时那个医生也说我身体挺好,怀个二胎是没问题的,而且二胎生的时候还会比第一胎容易很多。」
「我们——」郁尔穆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我结扎了。」他亲她的嘴,「在你生完倾宝之后。」
郁尔穆怔了怔,看他:「什么?」
「很抱歉没有给你商量这个,」他在她小嘴上轻啄着,「当时你怀倾宝就是因爲我的不小心才会産生的意外,你当时怀着身孕还要顾着学业,那么辛苦,大叔心疼。」
顿了顿,他又道:
「我们不是商量过了吗?要倾宝一个就够了。」
他安抚的在她眼皮上一下一下的亲。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她因爲生産而受的苦了。
被这消息着实惊到的郁尔穆,好半天才回过神。
不会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郁尔穆揪着他背后的睡衣,光滑蚕丝的薄料在手里卷起一层层褶皱,又想哭了:「大叔你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讨厌了。」
今天晚上到底想要弄哭她几次才罢休?
「别哭,」温斯璟吻着郁尔穆流出来的泪,故意开玩笑:「要是那么想要个女儿,要不然就把我当女儿算了,把那份爱给我,我不嫌多。」
多少都不嫌多。
郁尔穆因爲他的话破涕而笑,在他后背拍一下,小声咕哝:「你很无聊。」
哪有一下子变出来个这么大的「女儿」,而且硬邦邦的,抱都抱不动好吗?
温斯璟看她笑了,心里暗暗松口气。
毕竟没想过隔了这么久,她又会想起来问这件事。
「不生气了?」他问。
郁尔穆揪着他睡衣领抆眼泪,哼一声抗议:「我才没生气。」
「那好,」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腰带上,低声要求:「解开,我们忙一会儿我们该忙的事。」
郁尔穆:「……」
流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