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就连恒松道长这般见多识广的,也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偏方,虽忍不住怀疑,但他说的有条有理,倒真不防一试。

那副宫主又道:「蛊雕狡猾的很,会难抓一些。若担心出了水面抓不到它,便准备了火把,趁夜去它巢穴捉。它的眼睛三天之内是好不了的,会在巢穴里养伤。那眼睛见不得光,你们只用火把往它那里丢,封住洞口别让它逃了,这样便手到擒来。」

褚磊对那副宫主深深作揖,道:「多谢宫主!在下感激不尽!」

副宫主怪笑几声,却不说话了。

正好钟敏言带了璇玑过来复命。那小丫头懒洋洋地,头发也没梳好,散了一绺在背后,满面困意,想是睡觉的时候被强行叫起来的。她进来谁也不看,只是揉眼睛,忽然见到褚磊在前面,不由一怔,立即苦下脸和钟敏言一起跪下,道:「参见掌门人。」

褚磊虽不待见她这种惫懒模样,但好几日没见,她脸色苍白,清瘦了许多,想必在明霞洞中甚苦。他也忍不住有些心疼,那火气不自觉地就消了,温言道:「起来。璇玑,你今日起不必呆在明霞洞了。明天随我们下山做摘花任务,晚上赶紧收拾好东西,明白么?」

他只道小孩子都喜欢出去玩,必然欢喜无比。谁知那璇玑愣了半天,才小声道:「咦?我也要去?为什么是我……那个……我能不去吗?」

褚磊奇道:「你不想下山见识一下么?」

她很痛快地摇头:「不想。」

褚磊这才想起这小女儿一贯的德行。她姐姐和其他师兄都下山去过很多地方了,要带她去,每次只回句:懒,不想动。他不由来火,皱眉道:「不去也不行,抽签抽中了,岂是儿戏?你若再这样惫懒下去,便住进明霞洞一辈子别出来罢!」

璇玑一听要一辈子住在明霞洞,吓得赶紧点头答应。褚磊满腔慈爱都被她搞得乌烟瘴气,不耐烦地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和其他人商议簪花大会的事情了。

璇玑慢吞吞走到角落,见玲珑搂着娘撒娇,见她来了,急忙冲过来,抓着她的手叫道:「好妹妹!你出来啦!这些日子可辛苦吧?」

璇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开始挺辛苦,后来也习惯了。每天就是睡觉吃饭,没什么。」

那何丹萍一见璇玑出来,忍不住就泪如泉涌。她又不好和璇玑明说此去有多么危险,只能摸着她的脑袋,默默叹气,心中暗暗埋怨?磊铁石心肠。

玲珑先亲热地和璇玑说了好一会话,忽然想起什么,便拉着她的手,小声道:「璇玑,你要是不想下山,就和爹爹说,咱俩换换,我替你去。」

璇玑摇头和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爹刚才说了,我要是不去就得一辈子住明霞洞了!好姐姐,我可不想一辈子都住那种地方。又冷又湿,黑漆抹乌的,我待了这几天,浑身都疼。」

玲珑听她这样说,急得狠狠跺脚,把手一甩,掉脸跑了。

璇玑不知哪里得罪了自己的姐姐,又不好去追,只能坐在角落里发呆。

她本来就是睡着午觉,这会叫她过来也没什么事,不由靠在娘身上打瞌睡,脑袋一晃一晃,眼看就要又睡着。迷蒙中,脚下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动,她懒得看,闭上眼睛睡自己的。可那东西却顺着自己的裤腿爬了上来,隔着夏天单薄的绸裤,它冰凉而又柔软。

她不由睁眼一看,却见一条通体银白的小蛇正盘在她膝盖上,鲜红的信子刺啦啦颤抖着,倒三角的脑袋一会歪过来一会歪过去,很有些憨厚可爱的感觉。璇玑吓了一跳,急忙要喊娘亲,谁知回头却没人,原来大人们都忙着商量摘花事宜和簪花大会了。

没办法,她正要把它丢下去,却听头顶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别碰它,会咬你。有剧毒。」

璇玑早已出手捏住那蛇的七寸,听他这样说,才抬头,就见对面站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人,穿着青袍,身材瘦弱,脸上还戴着一个修罗面具。

她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的人,只好傻傻地看着他的面具。那人见小银蛇被她满不在乎地捏住七寸,眼看就要没命,不由急道:「放开它!」

「是你的呀?」璇玑看了看手里的小蛇,它好像快不行了,於是赶紧丢给那人,「给你了。」

那人赶紧捧着宝贝蛇一顿看,好在没死,还留着一口气。他把蛇小心放回腰间皮囊,这才回头怒道:「为什么,要捏它?!」

璇玑听他说话不甚熟练,都是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想必不是中原人,於是学着他的腔调,说道:「因为它,是自己,爬过来。我以为,它一定,会咬我。」

那人冷道:「没看好,小银花,是我错。但你也,不可以,杀死它。恶女人!」

璇玑无缘无故被骂恶女人,不由诧异莫名。好在她生性疏懒,根本不想在这事上花精力,被骂了也就耸耸肩膀,完全不往心里去。倘若是玲珑,只怕这会早就打起来了。

那人见她不但不说话,反而打起瞌睡,不由更尴尬,冷道:「怎么会,让你去,摘花。」

璇玑忽然睁开眼,奇道:「咦?你刚才不是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说了呀!原来你还会两个字的!」

那人只觉和她完全无法沟通,还道她是故意装傻卖乖,不由指着自己的面具怒道:「你以为,我是谁?!居然敢,嘲笑我!」

璇玑心不在焉地问道:「哦,你是谁呀?」

那人怒道:「看面具!」

璇玑被他吵得茫然起来,只好乖乖看着他的面具。

那人冷笑道:「这下,知道了吗?说说,你对它的,看法。」

离泽宫修罗面具天下闻名,令人闻风丧胆,他就不信有人不认识它。

璇玑很认真地看了半晌,这才小心又小声地说道:「好丑。」

刺啦——他听见自己血管爆裂的声音,「你……你给我,记住!」他手指颤抖地指着她的鼻子,气得声音都变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璇玑摇了摇头,正要告诉他娘说不能随便让陌生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却听前方有个人用古怪的音节叫了一句什么,那人立即转身要走,想想却又不甘心,回来对她厉声道:「给我记住!我,叫,禹司凤!褚璇玑,我想起,你的,名字了!你给我,等着!」

璇玑满头雾水地看他跟着那几个同样穿青袍戴面具的人走出簪花厅,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他要发那么大的火。

奇怪,明明是他自己问她对那个面具的看法的,她也是实话实说呀……

外面的这些人和事,真是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