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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伟正带郎羽菲联机打游戏,两人都戴着耳机,郑玉清第一次喊,他没听见。她一下子脾气上来了,不知道是病情的缘故,还是忽然感到失去了见夏爸爸这个依靠,心里发空,她拎着拖把冲过去,把茶几上的东西统统扫到了地上。

小伟学业不成事业不成,郑玉清也只是埋怨他几句,他甚至可以顶嘴。

没见过这种阵仗,傻眼了。

郎羽菲轻声对见夏说,姐姐,是不是……阿姨是不是生我的气?叔叔生病我也没去照顾,什么忙都没帮上。

婆媳猜忌链居然这么早就形成了。见夏无奈。

“操办葬礼那么多琐碎的事不都你忙前忙后的,我爸的事,谁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别多想了。”见夏说,“你站这儿也尴尬,要不先走吧,我劝劝。”

郎羽菲如蒙大赦,悄悄离开了。

或许郎羽菲说的是对的,郑玉清有一部分是在给未来儿媳下马威,让她知道这个家谁是女主人,这个傻儿子得听谁使唤。陈见夏懒得多想了,她决定回去睡觉。

也不知道母子俩怎么吵的,又是怎么和好的,下午小伟开车,陈见夏跟着他们一起去市区,原本爸爸去世后就有一些需要公证的手续要办,顺便去老街数码店帮她妈妈讨公道。

一家三口一起出现还是挺唬人的,小伟天然就有“社会人”的样子,高仿大牌皮带和小皮衣一穿,店员自动矮了三分。

郑玉清看儿子的眼神又满是慈爱了。陈见夏忽然心理平衡了。

的确有许多事,是小伟光靠他的存在就能够完成,她就算豁出去撒泼打滚也得不到的,不管是缺德店员的尊重,还是郑玉清的爱。

她早就该想明白的。

第七十八章

死与新生

陈见夏独自一人在老街散步,寒冬工作日白天十分萧条,她想起当时在流光溢彩的街上起舞,对着橱窗里每一条裙子和包幻想着一种鲜明的、生气勃勃的未来。

像电视里面的女人一样,穿着高跟鞋和名牌套装走得虎虎生风,起英文名字,用IBM带触控小红点的笔记本电脑,把坐飞机当通勤,下班后喝香槟泡澡,在明亮的会议室和庄重的大讲堂挥洒自如地讲述成功经验,成为令人艳羡的偶像,成为“自己”。

但没想过,具体做的是什么工作,喜不喜欢,有没有意义和价值。

坐飞机飞去哪里?

“自己”又是谁?

小时候那些假模假式的作文,“我的理想”,好像都被狗吃了。

不知道。她没有梦想,只有梦想的生活图景,这个图景如此简单粗暴:比别人好就行,能让人羡慕就行,甚至,不做陈见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