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童养婿 许乘月 2784 字 2个月前

第98章

婚后的沐青霜仍旧在雁鸣山做她的国子学武学典正,每过十日轮一次休沐,才回城去歇两日。

虽对新婚的小夫妻来说这样有诸多不便,但贺征对此没有怨言。因爲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职责所在,他尊重她的选择,没有半点阻挠之意。

每回休沐日贺征都会早早来接她,甚至在中途那十日里,贺征若无旁的要事,便会主动到雁鸣山来协助指点学子一二,再顺便假公济私与娇妻小聚。

他来的次数多了,雁鸣山武科讲堂的学子们也都习以爲常,混熟以后都敢拿他与沐青霜开玩笑了。

九月廿八这日,又是沐青霜休沐。

深秋时节天光亮得冲,一袭红衫的沐青霜将两手拢在袖中,慢妥妥往雁鸣山讲堂的大门口行去时,太阳才探出一丝丝头顶。

穿过校场时,林秋霞正带着学子们晨练。

年少的学子们永远精力旺盛,走个八卦游龙桩也能走出泼天的动静,嘿嘿哈哈吼得满山都是惊起的飞鸟。

此刻夜露未曦,一阵清风拂过,沐青霜将双手在袖中拢得更紧些,只远远冲林秋霞抬了抬下颌,权当打过招呼告别了。

在八卦游龙桩上灵巧穿梭的学子们抬头瞧见沐青霜,便分神开始起哄怪笑:「沐头儿又要弃我们而去,奔向贺大将军的怀抱了!」

「诶哟我心里这个难受啊!」

沐青霜驻足,扭头冲他们扬声笑啐:「闭好你们的鸟嘴,专心跑桩!」

那边厢,林秋霞也没好气地笑着威胁道:「落地一次,下午负重泅渡就加十斤!」

沐青霜一听起了坏心眼儿,伸出脚尖从地面扒拉来一些小石子,整整齐齐在面前摆了一排。

鱼贯在游龙庄上矫健飞驰的少年少女们见状,脚下没敢停,口中却哇哇大叫:「沐头儿脚下留情!脚下留情啊!」

「下黑手……哦不,下黑脚不算!」

「沐头儿,你夫婿来了!赶紧温婉些啊啊啊啊!」

「贺大将军快管管你那位无法无天的夫人吧!」

沐青霜略略偏头,正好瞧见贺征迎着薄薄晨光向自己走来。

玄色大氅笼着他颀长身躯,两条长腿从容交替见隐约露出金泥滚边的红袍衣摆。

近来他似乎很忙,上一次过来时还是六天前。

沐青霜眨了眨眼,唇角不自知地上扬,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其实是很想他的。

深秋的清晨有山风微凉,贺征见她未着披风,当即解开自己的披风替她拢上。

这一幕让桩上那群飞奔的少年人嗷嗷怪叫起来:「啊,我的眼睛!」

「我还是个孩子啊!爲什么要让我看这些!」

贺征这些杂音充耳不闻,专注的眸底噙着浅浅笑意,长指耐心地替沐青霜系着披风系带:「大清早的,又同他们闹什么?」

「我正要欺负人,」沐青霜笑弯了眼,不怀好意的眼神朝地上那排小石子扫了扫,「秋霞说,他们若是落地一次,下午的负重泅渡就加十斤。」

贺征点点头,抬手轻抵着沐青霜的肩将她推到一旁。

桩上那群学子们如释重负地笑喊:「对对对,贺大将军好样的!管好尊夫人,让她知道欺负门生不是师长所爲!」

话音未落,「好样的贺大将军」脚下生风,疾步掠过那排石子,顷刻之间就将那些石子一一踹向了游龙桩。

桩上顿时乱做一团,原本敏捷的身躯一个个在左闪右躲中摇摇欲坠,惊叫连连。

哀嚎与笑駡声中,有人不幸跌落在地,被林秋霞毫不留情地在记名簿上标注了「负重加十斤」的记号。

沐青霜站在一旁乐不可支:「看吧,先掉下来的人就是你们中间下盘最不稳的,还好意思分心!」

「瞎了我的狗眼!以爲贺大将军是好人,还指望能好好管管您家这无法无天的夫人咧!」跌坐在地的一个少年捶地笑駡。

贺征轻拂衣摆,平静回嘴:「贺大将军管不了夫人,倒是归夫人管。」

「哦,她要上房揭瓦,你就递梯子是么?这样不好!」那少年一惯胆子大,与贺征有来有往地耍嘴皮子,倒也不怵什么。

「递梯子当然不好,」贺征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既夫人有上房揭瓦之意,爲人夫婿者当主动代劳,不能让夫人亲自动手……哦,动脚也不必。」

接连落地了好几人,纷纷跳脚猛挥手:「快走快走,你们这对心狠脚辣的贼夫妇!」

「不想再看到你俩腻腻歪歪的样子,齁!」

在学子们「揭竿而起」之前,沐青霜拉着贺征的手边笑边跑,还不忘回头喊道:「今日暗算你们的是贺大将军,要报仇的人改日找他单挑,别记我头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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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拖着人哈哈笑着跑出大门,上了自家马车,沐青霜还是止不住笑意。

两人上了坐榻,沐青霜索性笑倒在他腿上滚来滚去。

贺征噙笑摇摇头,将她微沁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掌心:「有那么乐吗?」

「你不懂,」沐青霜仰躺在他腿上,皱了皱鼻子,笑音里多了几分感慨,「当年在赫山,我每次瞎胡闹,一回头准能看到你板着脸瞪我。我一直觉得你特别讨厌我『爲非作歹』的样子。」

那时的沐青霜从没想过,多年后,贺征不但纵着她与人胡闹,还乐得帮她动手,这可真是……哎呀开心。

贺征垂眸望着她,以指尖拨开她面上几丝散乱发,抿了抿唇:「那时我不是在瞪你,也没有讨厌你『爲非作歹』的样子。」

他那时讨厌的是,她每一次「爲非作歹」的时候,身旁从来没有他。

「唔,原来,那种冷冰冰,凶巴巴的眼神,」沐青霜若有所思地眨眨眼,仰面冲他笑开,「居然是『我想跟你一起玩,爲什么你总不肯叫上我』的意思?」

「心里知道就行,非说出来做什么,」提起年少旧事,贺征有点别扭,抿笑以掌盖住她的脸,转移话题,「我前些日子被御史台弹劾了。」

「诶?你做什么了?」沐青霜在雁鸣山的日子总归多些,对镐京城里的消息自然没法子及时知晓,大都是每回贺征来时告诉她的。

她倏地坐起来,跽坐在他身畔,关切地看着他。

贺征淡垂眼帘,握着她的手轻轻拨着她的指尖:「不是该先安慰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