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舒抿抿唇,低声道:“你不是成亲了,不想因为我影响你们的心qíng。”

程微嘴唇动了动,不忍再责怪,叹道:“不说这些了,我仔细给你瞧瞧,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和舒惨然一笑:“不用了,我感觉得到,自那晚起身子一下子就不行了。”

他深深凝视着程微,神qíng平静:“程微,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呢。”

他伸手,指了指chuáng头:“最底层的抽屉里有一个缠枝莲纹的红木匣子,你帮我拿过来。”

程微俯身拉开屉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

“把它打开。”

程微打开匣子,红绸缎的底衬上,是一个碧绿的镯子。

这镯子极为古怪,竟是首尾相连的青蛇造型,一双蛇眼是一对小米大小的红色珊瑚珠,乍一看去,让人头皮发麻。

和舒勉力拿起镯子,嘴角含笑:“外祖母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让我好好收着。我一直想,等将来有一日,就送给我的妻子。不过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程微,我送给你好不好,你别嫌它样式古怪,不想戴的话就收起来吧。我长这么大,有太多寻常人轻而易举能做到我却办不到的事,不想到最后连送出一只镯子都做不到。”

“和舒,你别说这些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肯定能把它送给将来的妻子。”

和舒面露哀求:“程微,你收下它,好不好?”

说到这里,他费力笑了笑:“大不了等你治好我的病,再还给我好了。”

“那我就先替你保管着。”迎上少年期盼的目光,程微顿了顿,把那青蛇造型的镯子套在了手腕上。

她举起手腕笑笑:“其实还挺好看的。”

和舒盯着那截皓腕良久,开口道:“我想与澈表哥说说话。”

第518章 浴池

程微在花厅等了约有两刻锺,程澈才从和舒屋子里出来。

回宫的马车上,她问:“二哥,和舒都和你说了什么。”

程澈斜倚着车壁,目光在程微手腕上落了落,道:“和舒说,如果以后有可能,让我把害他母亲的那个男人找出来,替他母亲报仇。”

程澈想到和舒当时说的话,少年jīng致绝伦的面上平静无波:“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即便死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澈表哥,我可能要去陪我娘啦,只有一件事放不下。我很想知道当年害我娘的那个人是谁,他毁了我娘,也毁了我。澈表哥,我若等不到,有机会的话,请你帮我寻找答案吧。”

程微垂眸,心里颇不好受:“和舒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身世。”

她伸手,挽住程澈手臂:“二哥,我要救和舒。”

程澈静静等程微说下去。

程微扬手,露出那只青蛇造型的镯子:“这是和舒送我的,自从戴上后,我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我跟和舒说暂且替他保管,为了能早日把镯子还了,也要努力治好他。二哥,你说是不是?”

她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对和舒隐约的心思,心里是明白的。

和舒因为身体的缘故,自小到大,唯一亲近的女孩子就是她。到了这个年纪,对她在姐弟之qíng外,朦胧有了几分男女间的好感,是很正常的事。

她不忍一直当成亲弟弟的和舒年轻轻就没了,没有体会过真正的两qíng相悦,甚至连放声大笑与肆意的奔跑都没体会过。

对着程澈,程微无比坦诚:“二哥,我一直给和舒服用的培元符,是简化过的,只能维持他身体不继续恶化,而真正的培元符才能治好他的胎里弱。”

程澈伸手,抚着程微的发,万千qíng绪掩盖在平静温和的目光下:“那真正的培元符,会很伤你的身体,是不是?”

程微身子一颤,垂眸道了一声“是”。

迎接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程微凑过来,靠在程澈身上:“二哥,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不愿在这件事上隐瞒你。在我心里,无论是你的困难,还是我的困难,我们都会一起面对的。”

程澈把程微揽入怀中,深深叹息:“傻丫头,我不会拦着你的。”

程微依偎在程澈怀里好一会儿,吭吭哧哧道:“二哥,我还有话要说。”

迎上程澈温柔似水的目光,她眼一闭道:“那个培元符,制起来很耗损jīng力,所以每次制符前后的五日内……你且老实些吧。”

“知道了。”程澈闷闷应了一声。

等回宫后,到了晚间该歇息时,程澈便老老实实去书房歇着,一连数日下来,太后先坐不住了。

她叫来昌庆帝商议:“这才多久啊,新婚燕尔,怎么璟儿每晚都睡书房?”

谈及儿子小夫妻间的事,昌庆帝多少有些不自在,gān咳一声道:“许是两个人口角了?”

“怎么会。哀家冷眼瞧着,他们感qíng好得很呢,白日里有说有笑的,是不是假装哀家还能看不出来?”

“即是如此,母后就不必担忧了。”

太后飞了昌庆帝一个白眼,一副质疑“你是不是傻”的表qíng:“正是因此,哀家才担忧啊!新婚夫妇,感qíng还好,却不睡到一起去,皇上说这是什么原因?”

昌庆帝怔了怔,细思极恐,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还没有嫡皇孙呢,儿子就不想睡女人了吗?

“要不朕下旨替太子充实东宫?反正按制,太子东宫该有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六人,奉仪二十四人。如今东宫除了太子妃,这些都空着呢。”昌庆帝提议道。

太后嘴角一抽:“太子要是不愿碰女人,皇上这样安排不是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