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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和月的面,谁也没有提及那件事,阿婶们笑着哄她,“等雪再下过一晚,明日攒得多一些,咱们堆雪人玩,好不好?”

和月方露出一丝笑容,等乳母把她抱回去,大家才长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惆怅无用,看看时辰,居上也该回行辕了,临走与阿嫂和妹妹们相约,千秋节夜里出门逛东市,大家欣然答应了。

马车从待贤坊出来,一路向东,路上看见很多精心打扮的女郎,撑着伞在直道上佯佯而行。长安的隆冬,有其精妙之处,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不一定窝在家中烤火取暖,上外面走一走,沿着河岸赏赏对面风景,也是极惬意的事啊。

待回到行辕,家令便先上来回了话,“娘子,殿下已经回来了,臣原本想派人去府上报信,但殿下说不必,娘子好几日没有回去了,让娘子与家里人好好聚聚。”

居上听罢觉得有点反常,解下斗篷扔给药藤,自己快步进了东院。

一入寝楼,看见他在窗前坐着,只是静静坐着,并不忙於批阅公文。

好像有些不对劲,居上唤了声郎君,“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凌溯这才转过头来,勉强笑了笑道:“我把那三个正字裱起来了,你看好不好。”

居上顺着他的指引望过去,裱好自然挂到了墙上,上面有模有样题了跋,落款处还加盖了太子的印章。

这算最新奇的字画了,将来可以一代代流传下去。但居上觉得少了点什么,看了半日道:“怎么只有你的印,明明我也有份。”说罢让女史上西院取她的大印来,斜川居士,颇有一代文豪的风采。

可不知为什么,凌溯的兴致不高,居上与他说话,他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这就让人不安了。

站在一旁偏头打量他,居上说:“郎君昨晚没回来,一定发生了什么吧?你究竟住东宫还是住少阳院?少阳院离宣政殿不远,难道有后宫娘子途径那里,被有心之人曲解了?”

她的想象力惊人,原本有些愁闷的凌溯,被她一顿胡诌说懵了,“娘子不是对大明宫很熟悉吗,怎么不知道少阳院与宣政殿之间还隔着门下省和侍制院?后宫娘子到不了少阳院,也没人敢诬陷我与宫人有染,再说我昨日留宿东宫,并未住在少阳院。”

“那你愁眉苦脸做什么?”居上问,“是政务不顺,陛下责怪你了?”

凌溯默然,半晌叹了口气,“在这京中任职,与当初驰骋疆场不一样,以前只需拚命,现在却要勾心斗角。越是战功赫赫,越成为别人拿捏的把柄,做得不好臣僚鄙薄,做得太好君父猜忌……”说着蹙眉怅惘,“我这太子,当得不容易。”

居上表示同情,不过也开解他:“以前存意当太子很容易,但大庸亡了,太子也就当不成了。”

他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盛世太子,应当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