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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危乃太子少师,如今又主持宫中的经筵日讲,算他半个先生。

对方却不一样。

这文士乃是幽篁馆的主人,原本是与谢危同科的进士,且还同是金陵人士,姓吕名显,字照隐。一路考学上来,谢危案首他第二,谢危解元他第二,谢危会元他第二,连进翰林院都还要被压一头。

时人都开玩笑说“谢一吕二”。

吕显是个寒门出身强脾气,越是比不过越要跟谢危比,自己还挺得劲儿。

没料想一朝金陵来了丧报,谢危回家奔丧还要丁忧三年,吕显忽然成了第一,却觉着翰林院里没什么意思了。

待了一年,竟直接辞了官。

听人说好像也是回金陵去了。

四年前谢危因扶立当今圣上沈琅重新回到朝廷,如今官至少师;吕显却好像对仕途没了兴趣,虽然也回了京城,可竟然开了间琴馆卖琴,像只闲云野鹤。

进过翰林的人搞这种营生,简直是闻所未闻。

京中一些旧识都不敢相信,多来光顾。

没多久这间琴馆就闻名朝野。

当然了,渐渐便有人发现比起清正做官,吕显当起“奸商”来是毫不含糊,暗地里都有句话,叫“进士卖琴,不买不行”,可见生意做得有多黑。

也就是说,吕显与谢危乃是打过交道的旧相识,一口一个“谢居安”颇不客气,可燕临受教於谢危,却是要掂量掂量“尊卑”二字。

他看了看面前这四张琴,问:“这些呢?”

吕显便一张琴一张琴地介绍起来,不过全程倒有大半的目光都放在姜雪宁的身上,很多话也是对着她说的,显然知道今日这一桩生意的“重点”在哪里。

只是姜雪宁实在不爱琴。

上一世学琴时,各位世家贵女都铆足了劲儿要在谢危面前露脸,唯独她嫌苦又嫌累,前期仗着自己有燕临,后期仗着自己有沈玠,压根儿就没去听他讲过几回。

若要问她这些琴喜欢哪张。

她很想回答:一张也不喜欢。

还好燕临知道她以前在府里就不学琴,大致考虑考虑后便要了那张三百多年前的古琴,名曰“蕉庵”。琴身上因常年风化和弹奏震动,已覆着一片流水断纹,散音浑厚,泛音清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