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宠妻日常 九月轻歌 5567 字 2个月前

含笑落后一小步,和铃兰轻声说了几句话。

香芷旋停下脚步,看着故意落在后面的钱友梅。

钱友梅走上前去,「四弟妹是不是要问我有没有介入今日这件事?」

「自然。」

「你猜不出么?」

「你早就知情,打定主意要在一旁看戏,毕竟,怎么样的结果,於你都是好事。」

钱友梅坦率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我这处境你也知道,不想与你为敌,又不得不听命行事。辛妈妈呢,只这一两日,就让人盯着我一举一动,着实烦人。昨晚那番话,是她要我这么跟你说的,以为就她聪明,就她会为人设身处地的着想,却不知在松鹤堂怎么能与你说那些话……你当时就觉得不对了吧?今日这件事,完全是她的主意,还要我继续做好人,知会你一声,其实还不想看你先一步乱了方寸?」

香芷旋颔首微笑,「今日不论谁输谁赢,对你都只有好处。辛妈妈被发落掉,就少了个对你指手画脚的人;我被打发掉,你父亲升官之事想来就能快一些。但是,这件事也有你帮忙出谋划策。不然,以辛妈妈那种自以为是的做派,怕是不会费一番周折,直接就胡编乱造一番污蔑我了。」

钱友梅笑了笑,走到香芷旋近前,低声道:「那又怎样?你要是连这种伎俩都对付不了,就是以往我高看了你,你落得个怎样的下场都是理所当然。我是帮辛妈妈出主意了,她又不会将我招出来,她对老夫人可是忠心耿耿的,怎么会让老夫人再失去一个帮手。」方才都被婆婆那样敲打了,她就是还想说软话试图澄清,也没人肯信,既然如此,还不如硬气些。让人恨,也比让人蔑视好。

「你可真让我开眼界了。」香芷旋失笑,「哪日落魄了,可以去登台唱戏。」

钱友梅脸色变得冷淡起来,「放心,这才是我的真性情。再说了,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在闺中的时候不也是狠角色么?到了这里,怎么就只会装可怜无辜了?」

香芷旋眼神狡黠,「说我装可怜无辜?你倒是提醒我了,多谢。」语声微顿,她声调忽然高了几分,语气透着浓浓的委屈,「三嫂,你怎么能随着那恶奴污蔑我呢?!好歹我们是同乡啊,你竟这般说我!你……」话没说完,身形忽然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附近服侍的下人循声望过来,见她身形歪倒的时候,几个人发出一声惊呼,「四奶奶!」

铃兰奔了上来,及时扶了一把,又将香芷旋打横抱了起来,怒声责问钱友梅:「三奶奶,您怎么还敢胡说八道?!当心下拔舌地狱!四奶奶要是有个好歹,奴婢定会跟您拼命!」

几名旁观的下人有的喊着去请太医,有的则跑向松鹤堂。

惊愕之后,钱友梅暗呼一声糟,她怎么就没料到香芷旋会来这一出呢?

蔚氏急急忙忙奔了回来。

「五奶奶,都是三奶奶……」含笑委屈地道,「四奶奶方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您不是没看到,三奶奶方才竟还冷嘲热讽的……」

铃兰则抱着香芷旋走开去,「五奶奶,您记得请大夫人派人请一位太医过来,奴婢先送四奶奶回房。」

蔚氏连忙应道:「好好好,你快去,看看掐人中能不能醒,不能醒就用银针刺一下。」又推了含笑一把,「你这个傻丫头,还不快去帮忙?这儿有我呢,别忘了请四爷回房看看。」

含笑忙频频点头称是,快步去追铃兰。

钱友梅已是瞠目结舌。方才闹了那么久,都没有这一幕精彩。可也明白,自己被香芷旋狠狠地摆了一道,定是要被婆婆发落的。

蔚氏冷着脸对钱友梅道:「跟我去见大夫人!」

钱友梅忙道:「五弟妹,你误会了……」

「叫我五奶奶就行,别套近乎,我这辈子都看不上你,只管放心。」蔚氏笑容冷冽,「四嫂和我都怀疑今日这件事情你也掺和了,四嫂担心我火气大与你吵起来,这才说她亲自问问,可你这败类,竟然胡说八道气四嫂?你也不看看她那小身板儿,经得起一再生气么?!」

钱友梅的心彻底凉了。蔚氏已认定她惹得香芷旋急怒攻心昏了过去,等会儿见到大夫人,说辞怕是比现在还要难听。可问题是香芷旋绝对是假装昏迷啊!她心口发赌,真有点儿受不了这样一个打击。

蔚氏往松鹤堂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不能去松鹤堂,还有宾客在呢,去正房!」率先去正房的路上,她唇角高高地翘了起来。

方才她对香芷旋说:「这件事钱氏肯定掺和了,她有意看你的笑话,分明就是跟我们整个长房的人过不去,我们可不能纵着她惹是生非。你也不是没看见,婆婆对钱氏颇有微词,只是抓不到切实的证据才没发落的。要不我们俩联手,要不就把她交给我。」

香芷旋就说:「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你只需走远一些,看看热闹,帮我禀明婆婆。」

「结果要让我解气才好。不然我还是要亲自上阵的。」她说。

「那就先看看能不能让你解气。」

是这样,她才先一步走到前面去,时时留意着后面的动静。怎么也没料到,主仆三个给她唱了这么一出精彩的戏。

手段俏皮却有效的主人,机灵忠心的仆人,香芷旋要在这府里站稳脚跟,便是仅凭这一点,也非难事。

迎春走在蔚氏身边,提心吊胆地问:「五奶奶,真的要先去正房等大夫人么?不先去看看四奶奶么?身子骨那么单薄,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过去好生宽慰几句才妥当吧?」

蔚氏瞅瞅身边性子耿直一脸憨厚的丫鬟,苦笑着摇了摇头。

**

宁氏匆匆送走了娘家几个人,回到正房。

蔚氏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曲膝行礼,「下人再刁钻,终究是打发掉就行了,可恨的是三嫂竟也跟着起哄,这分明是没将您的话放在心里,若是纵容,日后她不定还要怎样败坏妯娌的名声呢!」

「你说的这件事,方才已有下人通禀过,与你说的并无偏差。我已先命人去请太医过来,到底还是你四嫂的身子最要紧。」宁氏笑着拍拍蔚氏的手,「你别这样生气,快坐下喝杯茶消消气,我难道还会坐视不管么?且等我料理了这些事,再随我去看看你四嫂。」

蔚氏这才笑了,称是落座。

宁氏连与钱友梅讲道理的闲情都无,不含情绪地道:「你这样行事,不适合服侍老夫人,即日起闭门思过,满三个月再说。暂定如此,等老三回来,我还要与他细说此事。」随后像是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下去!」

禁足了?若是袭修不能帮她扭转局面,她被关在院子里长期无所作为的话,便会成为弃子。钱友梅告退出门时,脚步有些踉跄。

宁氏走到院中,看着松鹤堂里一众下人,警告她们不得胡言乱语,若是口无遮拦,下场与辛妈妈相同。之后让她们去了二门,看着辛妈妈受刑而死。

要是换一件事,宁氏不会摆出这样大的阵仗,就是这样不大的却龌龊的事,更让人光火。不好好整一下风气,日后还了得?

料理完这些事,宁氏才与蔚氏去了清风阁。听含笑说太医已来过了,香芷旋喝了一碗安神汤正睡着,也就只是隔着帘帐看了看。

宁氏又问含笑:「可知会老四了?」

含笑道:「四爷随着太子爷、淮南王出门去了,奴婢便没敢让小厮赶去传话。四奶奶醒来那一阵子也是反复叮嘱,不要惊动四爷。」

「难为她了。」宁氏道,「好生照料,明日我再来看她。」之后,与蔚氏一同离开。

宁氏对蔚氏也是近几日才完全放心的,之前蔚氏和袭刖是关起门来打打闹闹的过日子,她听着都头疼,也便无从信任。

今时不同往日,她叮嘱蔚氏:「日后你收敛些火气,遇事别总是抬手打人,我能纵容你,却怕你成习,到了外面也这样霸道,不是自损名声么?」

蔚氏尴尬地笑了笑,「您说的是。我方才也想呢,性情要是与四嫂匀和一些就好了。」

宁氏弯唇浅笑。老四媳妇今日没能让人栽赃成功,并且除掉了辛妈妈,让她有了将老三媳妇关起来的借口,这样一来,老夫人日后就没了左膀右臂。最巧妙的是,设计老三媳妇的同时晕过去病了。病的好啊,这样日后就不能去松鹤堂侍疾了,老夫人没了唤她过去的理由,旁人也不能动辄去找她麻烦——人家只管在清风格里过清静日子。

老三媳妇便是能找到走出院门的机会,在府里也难以挺直腰杆做人了——说了一阵子话就将弟媳气病了,可见是如何的牙尖嘴利,事情往大了说,可就是搬弄是非的罪名。这等货色,任谁也要绕着走。这样一来,可就是猪八戒照镜子的处境,两面不是人。

该。谁叫她想看热闹渔翁得利的?不尝点儿苦处怎么行?

这些宁氏心里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不需明说,喜闻乐见。

回到正房,天已抆黑。几名护卫将结香的双亲带来了。

宁氏没多说什么,只让那对夫妇将结香带到庄子上好生看管,说袭府用不了这样的丫鬟。

好端端被打发出去的丫鬟,必是犯了大错,结香的亲事多半要黄掉。路,被她自己一念之差断送了。

宁氏也反过头来想了想这件事,心知是因为老四媳妇看起来没什么心机,之前的事下人们又都认为是老四护着才没被老夫人算计成,结香便轻看了房里这个主人,才被辛妈妈唬住了。

**

过了二更天,袭朗才回到了府里。

院子里的事,他出门的时候就听说了几句,吩咐赵贺随时观望事态,要是需要,务必及时帮衬。

回来后,赵贺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笑道:「属下也就是多事帮衬一下,命人将结香的双亲接到了府中。其实,四奶奶的丫鬟是要亲力亲为的。」透过这件事,由不得他不对蔷薇、含笑、铃兰几个女孩子刮目相看,四奶奶只需吩咐几句,三个人就把事情办妥了,寻常男子行事也不过如此。自然,对香芷旋也更不敢小看了,看人的眼光准,平日重用的只这三个人,行事秉承着用人不疑之道。这,也是要点儿气魄的。

袭朗对香芷旋愈发放心了。连消带打,一举数得,丝毫没影响到自己的名声,还将钱氏摆了一道。

但是,心里肯定很生气吧?准确地说,是膈应。

进到寝室,果然见她正在翻来覆去,神色懊恼。

「我们阿芷不高兴了?」袭朗侧卧在她身边。

香芷旋抓了抓头发,「头皮发痒,脸也发痒。」

袭朗将她勾到近前,「怎么回事?」敛目细看着她的脸颊,并没见出疹子之类的东西。

香芷旋又挠了挠头,「没长东西。心烦,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什么都膈应,就发痒。烦人……」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毛病?袭朗又开眼界了,「我还以为,你是挺心宽的人。」

「这叫什么事啊?我怎么心宽啊?」香芷旋嘀咕着,「袭府真讨厌!什么恶心事都能有,亏她们想得出,够我记一辈子了。」

「还没出气?没事,等我帮你继续料理那帮混帐东西。」袭朗拍打着她的身形,「阿芷不气,听话,早点儿睡,睡醒一觉就好了。」

「睡不着。」香芷旋摸着他的下巴,「你得哄哄我。」

袭朗:「……」心说我这不是哄你是做什么呢?

她吻上他的唇,模糊地嘀咕着,「你也有犯傻的时候……总得给我找点儿事做,我才不会总觉得脸发痒。」

犯傻?这个词儿对於袭朗来说,知道怎么写,但从没人这样说过他。娶了她,新鲜事儿一桩接一桩。

他是得给她找点儿事情做——不碰还好,一碰可就说不准何时罢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