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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鸾转头看她,讶然道:“这么明显吗?”

排云说是啊,“臣总觉得您不怀好意。”

“胡说。”宜鸾翻了个白眼,“那是情急之下的本能,我就随手一抓,谁知那么巧……”说着说着,自己也编不下去了,终於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两声。

排云眨眨眼,“太傅大人的手,如何啊?”

宜鸾讳莫如深,蹙眉道:“别瞎打听。”然而按捺不住分享欲,矜持了一弹指,还是偏身靠近排云的耳廓,悄声说,“太傅的手又细又长,抓上去一把,简直像抓住了姑娘的手。不过到底与姑娘的不一样,太傅的手温暖有力,很让人安心。我觉得这辈子应当不会有第二只手,像太傅的手一样好摸了。你不知道,他的手背看着骨节分明,可他的掌心是软的,多奇怪!”

排云说:“掌心软的人,心肠也软,我娘是这么说的。”

太傅的心肠软吗?

宜鸾一度很怀疑太傅是个断绝了七情六欲的人,他没有功利心,也不与人争长短,所有事都以大局为重,哪天他要是徇私情,大概是他吃错药了。

“反正不管他心肠软不软,我今日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与他谈一谈。”

排云是知道内情的,心惊胆战问:“殿下要拿那件事要挟他吗?”

要挟这个词多难听,宜鸾道:“我是有分寸的,商谈也会讲究方法。若是能与太傅达成共识,大可不必揭人家的短。”越说越善解人意,“毕竟人活於世,谁都不容易。”

这里话刚说完,忽然听见铙钹敲击的声音传来,这是开坛的提醒,在殿阁附近等候的百姓,一齐涌向了后面的道场。

皇室来的女眷,有她们专门的通道,几个年轻的小道童引领着,边走边闲谈。小道童在道观里拜师多年,也感慨今年观礼的人远比往年多,说信道是一方面,更多的人,是为太傅而来。

一条幽深狭长的通道,直达道场上方的露台,露台上已经设好了宝座,坐上去虽然硬邦邦,但总比挤在人堆里强。宜鸾以前没有参加过国醮,对那些祈晴祷雨、解厄禳灾的仪式并不了解,今天是第一次见,原来召将请神之前,还要开坛取水、荡秽宣榜。

总之就是好多人,穿着宽松的法服,走出宏大繁复的阵法。宜鸾耐着性子等了好久,才终於看见太傅露面。太傅有一身朗朗风骨,到了这种场合下,愈发威严肃穆不可侵犯。白净的指节执笏板,昂首向天地吟诵请神法咒,夜风吹起他发髻上的玉带,随风悠扬婉转,衬得人仿佛要羽化登仙一般。

所以说太傅不是凡品,这连天的灯火,照清了他的皮相与骨相。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既有尊长的威仪,也有倜傥的书卷气。总之就是年纪被身份官职掩盖了,以至於提起太傅,总给她一种半大老头的感觉。

可他实在一点都不老,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而已。难道是使了障眼法,瞒骗了所有人?

不管是不是障眼法,能让人身心愉悦,那就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