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手伸到手腕处。停下来,冲冲没有去碰那纱布。

许久后,卫国公自嘲一笑:“我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他一咬牙扯开纱布,露出手腕来。

丑陋的疤痕仿佛蚯蚓缠在手腕上,形状如初,连每一处曲折他都无比熟悉,可昨日切开手腕之处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卫国公把扯下的纱布甩到地上,缓缓握了握右手。

他眼神一缩,旋即露出狂喜。

竟然没有了僵硬紧绷的感觉!

难道说,短短一日。外甥女真的治好了他的伤?

卫国公大步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从笔架上抓起一支惯用的毛笔,提笔就写下一行字来。

因为许久未用右手。写起字来有几分涩然,全无行云流水的酣畅,可卫国公却望着那一行字大笑起来。

笑过,他把纸张一团,随后丢入火盆里,直到白纸化作灰烬。这才推门出去,连洗漱都顾不得,直奔演武场。

一套家传枪法练下来,卫国公早已是大汗淋漓,可心头的畅快就如新生出翅膀来的鸟,随时要展翅飞向云霄。

察觉动静,卫国公扭头,就见程微站在不远处,笑盈盈看着。

晨曦下少女恬静美好,就如最沁人心脾的那一滴晨露。

卫国公大步走过去。

程微笑道:“恭喜大舅了。”

卫国公一言不发把程微举起来,欢喜不知如何是好,竟像她幼时那般把她转了一圈,还想用胡子去扎。

程微骇得忙用手死死抵住卫国公的脸,嗔道:“大舅,你是不是没洗漱呢!”

卫国公这才一脸尴尬把程微放下,看着外甥女,只剩下傻笑和语无伦次:“微儿,你说说,有什么想要的。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舅舅都想法子摘给你。”

程微抿唇直笑:“那舅舅答应我三个要求好啦。”

“你尽管说,只要是舅舅能做到的。”

程微伸出一根手指:“这第一件,还望大舅能替我保密。我不想让人知道能治大舅这样的旧伤。”

她选在这个时候给大舅治伤,一方面是为了成全大舅心愿,另一方面,是为了引平王上钩。

不过在引来平王的同时,她可不想被别人惦记上,特别是太子,要是知道她可以治好平王,恐怕要不惜一切代价取她xing命的。

卫国公点头:“这个要求先前不是提过了。微儿放心,舅舅定然替你保密。”

“那第二件,就是希望大舅此去北地能够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卫国公一怔,眼底涌上暖色,伸出大手揉揉程微的发:“你这孩子,那第三个要求呢?”

“第三个要求——”程微看卫国公一眼,脸上飘过一抹红云,神qíng却坦坦dàngdàng,“第三个要求就是,若有一日,微儿想嫁给一个人,无论那人是谁,请大舅成全。”

卫国公愣了愣,随后大笑起来:“看来微儿果然是长大了,舅舅答应你。”

“大舅,我说的是无论何人,您可要想清楚,答应后就不能反悔了。”

卫国公连连点头:“想清楚了。无论是谁,只要是微儿看中的,舅舅一定成全。就算你外祖母与母亲有意见,舅舅也会帮你。这样总该满意了吧?”

程微露出灿烂笑容,盈盈一礼:“那我就先谢过大舅了。不打扰大舅练枪,我去给外祖母请安。”

少女脚步轻快远去,卫国公一笑。

看来微儿是有意中人了,也不知是哪个臭小子有这个福气。

第419章 诗会

翌日上朝,众臣讨论起北地将领的人选来,几派林立,争执不下,一个个争得脸红脖子粗,和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大婶并无多少区别。

昌庆帝面无表qíng端坐在龙椅上,心里早已是不耐烦。

与其坐在这听这些废话,他还不如去御花园里烤鹿ròu吃,至少吃饱了比气饱了好受多了。

等到昌庆帝咳嗽一声,准备退朝,卫国公出列,主动请缨。

众臣哗然。

朝中百官谁不知道卫国公因伤退出军中,成了闲散国公,上朝时从来一言不发充当布景板的,怎么忽然之间就请缨出战了?

“国公的手伤——”昌庆帝yù言又止。

忽闻卫国公主动请缨,那一瞬间他是松了一口气的,旋即又费解起来。

这不能使枪的卫国公,就如没了利爪的老虎,到时候两军对垒,总不能只靠嘴皮子吧?

卫国公身姿笔挺:“回禀陛下,臣的旧伤已经痊愈了。”

“痊愈?”昌庆帝面露喜色,转而目露疑惑,“朕记得当年数位御医会诊,都对国公的伤势束手无策,不知国公的旧伤是何时痊愈的?”

卫国公回道:“其实这些年来,臣一直有意锻炼右手,渐渐就发觉居然有些效果。日复一日坚持之下,到如今臣的右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昌庆帝大笑:“好,好,卫国公能够出征,是天佑大梁!”

散朝后,卫国公伤愈挂帅出征的消息如cha上了翅膀,飞到了各个府上。

“这卫国公,明明赋闲多年。怎么这个节骨眼上伤就好了?”

“呵呵,卫国公那手伤,是真是假还不好说呢。”

“怎么说?”

“你忘了十多年前的贩盐案了,宋国公满门两百余口是什么下场?宋国公一倒,咱大梁的开朝国公就只剩了两位,一位是卫国公,另一位是齐国公。可齐国公府是个什么光景谁不知道。这么些年族里就没有成才的。全靠着先祖余荫过日子。可那时候老卫国公宝刀未老,卫国公更是风头正盛,不急流勇退那可真是一枝独秀了啊。”